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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3/9/6 23:07:00

《荈赋》歌颂秋茶的原因分析

吴斌

从历史上林林总总的茶文、茶诗、茶赋等,茶文化方面的文字资料来看,有涉及采茶时间的,多为春季,而颂扬秋茶采摘的相当稀少。想象过去,对于古人制作的团茶、饼茶来说,用春季的嫩芽制作的品质,应该要比秋季的好很多。换言之,古人品饮春茶的感觉,要比品饮秋茶的感觉好得多,故而落笔赞美,喜欢以春茶着眼。又或者因为春季草木欣欣向荣,更有利于审美表达,所以喜欢写春茶。但不论是什么原因,在唐宋的众多茶文中,几乎难觅秋茶的踪影,那却是事实。

靓丽茶山

这就让我们纳闷了,作为第一篇茶专题文章的《荈赋》,在写采茶时,点到的却偏偏是秋茶的采摘,原文为:“月惟初秋,农功少休;结偶同旅,是采是求。”杜育作《荈赋》完全是兴之所至而为,并没有什么非要写秋茶不可的理由,那这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原因呢?

靓丽茶山

我们先从大处来看,汉民族的文明史,从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到汉时的独尊儒术,汉民族的文化事业,在这期间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保留下来的文字资料,从哲学到文学、从医学到农学等等,可以说是蔚为壮观。但在这个时期,如此之多的文字材料之中,却难以觅到茶的踪影。仅见的有《神农食经》中:“荼茗久服,令人有力悦志。”《神农本草经》中:“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得荼而解之。”《尔雅》中:“槚,苦荼。”王襃《僮约》中:“烹茶尽具…武阳买茶。”《说文解字》中:“荼,苦茶也。茗,茶芽也。”《晏子春秋》中“婴相齐景公时,食脱粟之饭,炙三戈、五卵、茗菜而已。”司马相如《凡将篇》中作为药物点到“荈诧”等等。这些仅有的资料中,还有被人诟病是后人转录添加与修改的。如神农尝百草遇*得茶而解的传说,如《晏子春秋》今存版本中并无“茗”字而是“苔”字等等。可见在两汉及其以前,至少在中原等发达地区,茶只是一味不怎么常用的药物,知道的人不多,使用的人更少。茶作为药物,人们只是在空闲的时候,上山采一些备用,明确的记载什么时候采茶的资料,在这个时期的文献中没有发现,估计多为农忙后的秋季。

靓丽茶丛

再从魏晋南北朝来看。魏晋时期有著名的所谓“魏晋风度”,为我们留下了书法的标杆《兰亭序》,文人潇洒的楷模“竹林七贤”,以及陶渊明的“田园诗脉”等等。但“魏晋风度”亦常常被人诟病,最典型的是服药问题。他们服的是一种叫“五石散”的药(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品),由于“五石散”具有积累的*性,因此好这口的魏晋名士,多数都比较短命。

竹林七贤(来自网络)

当时也有许多有识之士,不愿意同流合污,于是就在“五石散”之外去寻找,能让人神清气爽的药物。猜测过去,茶是否就是如此得以脱颖而出的?无论这个猜想是否正确,但茶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开始流行却是不争的事实。这个时期有关茶的记载,似乎是突然地爆发出来。如《广雅》中的“荆巴间采茶作饼”;三国韦曜的“以茶代酒”;晋王濛的“水厄”;陆纳、桓温的“以茶果待客”;刘琨的“常仰真茶”;傅咸的“蜀妪卖茶粥”;王肃的“酪奴”;豫章王子尚的“茶茗甘露”;南齐世祖武皇帝《遗诏》的“茶果祭祀”;左思《娇女诗》的“心为茶荈剧,吹嘘对鼎”;张孟阳《登成都楼诗》的“芳茶冠六清,溢味播九区”等等,不一而足。最典型的还有第一篇茶专题文章,杜育的《荈赋》也是出自这个时期。

品茶图(来自网络)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这些与茶相关的记载中,有明确提到采茶时间的亦有几处。如《荈赋》中明确提到秋茶的采摘。再有《续搜神记》中提到:“晋武帝时,宣城人秦精,常入武昌山采茗,遇一毛人,长丈余,引精至山下,示以丛茗而去。俄而复还,乃探怀中橘以遗精。精怖,负茗而归。”意思是说:“晋武帝时,宣城人秦精经常到武昌山上采茶,有一次他遇到一个身高一丈多的毛人,把秦精引到山下,将茶丛所在的位置指给他看,然后才离他而去。不久毛人又回来了,并从怀里取出橘子送给秦精。秦精当时很害怕,背起茶就赶快回家了。”这虽然有点夸张,但从送橘子的情节上看,秦精上山采茶的时间是秋天。

隐秘的茶山

还有就是晋郭璞《尔雅注》中提到:“树小如栀子,冬生叶,可煮作羹饮。今呼早采者为荼,晚取者为茗,一名荈,蜀人名之苦荼。”在《茶经》之前,“荼”即为茶,是《茶经》将“荼”字与“茶”字区分开来的。“茗”与“荈”也是指茶,按郭璞的注解,是因为采摘的时间不同,而有不同的叫法。问题是这里的“早”与“晚”,是指一日之中的早晨与傍晚,还是指同一季节的前与后,或者是指春季与秋季,郭璞并没有为我们点明。但从杜育写秋茶的采摘而标题用“荈赋”来看,我们更愿意相信郭璞的“早”与“晚”,是指春季与秋季。

著名的接笋峰,峰顶有茶园

总之在这一时期的材料中,真还没有看到明确的春茶采摘的记载。由此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在魏晋之前,茶作为小众的药物,采摘基本上是在农忙后的空闲时间里,也就是说采的基本上全是秋茶。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茶开始流行了起来,人们依照着惯性习惯,多数还是继续采摘制作秋茶。但随着人们饮茶品味的提高,渐渐发现,春茶要比秋茶好喝许多。因而,在农忙的春季,抽出一点时间去采摘春茶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为了区分是春天采的茶,还是秋天采的茶,人们还约定俗成地用“荼”即后来的“茶”表示春茶,用“荈”来表示秋茶。因为秋茶在这一时期还是主流,所以杜育描绘与歌颂的是秋茶的种植、采摘、煎品的情景,用的标题也就是“荈赋”,而不是“茶赋”了。

靓丽茶芽

到了隋唐时期,人们的饮茶就更加讲究了。因为古人制茶基本没有现在的萎凋与发酵的环节,茶中的苦涩部分是很难去除的,而秋茶的苦涩则更胜,所以喝秋茶的人越来越少。到陆羽的《茶经》横空出世,倡导的就是春茶。由此,上层社会基本已不再用秋茶。在唐宋洋洋大观的茶文化文字资料中,几乎觅不到一丝秋茶的踪迹,秋茶的名称“荈”,也就这么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靓丽茶山武夷九曲溪边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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