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大多数同志来说,并不是在某个时刻,突然发现自己是gay。这事儿跟别的事儿没什么两样,都是一个逐渐认知的过程。我一直跟人讲:“我们所有人都会‘出柜’,只是‘出柜’的内容和对象不同罢了。”因为同性恋本身的敏感性和争议性,出柜似乎是疼痛、冗长并且十分困难的。想想那些备受煎熬仍然坚挺的人(海伦凯勒、*继光),我就觉得自己正在经历的,算个屁!虽然有时我也会跟自己死磕,最终都会和自己和解,因为我知道经历即所得。
在青春期发育前,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当然每个小孩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但是我知道自己的不同跟他们压根不是一回事儿。如果你想听的话,我们再私聊,但不得不说,在很小的年纪,我就知道在人们的偏见中,必须隐藏和保护自己。虽然那时连三段论是什么都没听过,但我明白:奇葩活的不容易,我是奇葩,因此如果有人知道我是奇葩的话,我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所以我装作和其他孩子一样,爱其所爱,恨其所恨;他们玩什么,我也玩什么;他们挑“软柿子”捏,我也这么干;他们开*腔,我也装老司机等等。在我出柜前,从来没有那么一秒完全做自己。我甚至意识到连当时听的音乐,其实都烦的要命。这样的日子从10岁一直持续要17岁(漫长的像长大后,成人世界的30年)。由于带着面具长大,摘下面具后,我也不能完全做自己了。其实每个小孩在某种程度上,都有强迫自己按照某种模式成长。每个男孩女孩都觉得应该适当改变自己,来融入群体。但我事事都要强迫自己,连憎恨之极的事情都要洋装欢喜,从未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
五年级时,我在一个十分保守的私立浸会学校上学。那时,俄亥俄州正在讨论颁布法律禁止学校歧视同性恋教师和教工。有一点我记得特别清楚,学校老师无休止地讨论如果法律颁布后,同性恋老师强暴学生的危险。每个人都像世界末日临近一样,记得当时我心里一点也不怕有个同性恋老师,这件事情促使我第一次有了*治立场,不再相信被灌输的那些理念,因为那都是谎话连篇,但我清楚地知道,不能跟老师和家人说这些。
六年级时,我开始非常喜欢一个叫Jake的男孩,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不知道那只是柏拉图式的爱。我只知道自己总想尽可能靠近他,这让我很困惑和烦恼。我有两个朋友,但他们都是傻逼,只有Jake在我看来是完美的。那时,所有男生开始喜欢女生。他们嘴里眼里都是女生,我认为自己也该这么干。但我还是尽可能和Jake出去闲逛,当然,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生活继续。
也是在这段时间,我第一次梦遗(难以启齿的是,梦到的是施瓦辛格,我认为他是80年代最帅的人)。这件事情让我更加困惑,因为我觉得自己已经很“正常”了,我知道自己必须和其他孩子一样正常,当我在五年级开窍,明白怎样自慰后,性幻想都是一对情侣(一男一女),并一直避免幻想男性,但往往都徒劳无功。在那次“施瓦辛格事件后”,我开始意识到性取向,但我劝自己别把它当回事,这只是阶段性的,总会过去的。
七八年级时,我觉得自己是双性恋。我确实喜欢男的(或许只是阶段性的),也喜欢女孩。所以开始和女孩约会。那时我最好的朋友完全被女生迷疯了,除了女生他根本就不能说点别的,尽管“我也喜欢女孩”,但却不能强迫自己像他们那样,去幻想女孩、乳房和那片丛林。我只能选择做些勾肩搭背、说*段子这样的基本事情,这并不足以维持安全的伪装。同时,我开始玩美式足球,尽管憎恨这项运动,至今却仍在做。在八年级的那个秋天,我第一次和一个女孩有了性接触,那年年末,又和另外一个女孩一起破了处。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些经历,虽说大多数刚步入青春期男女的性经历都不是很愉快,但我一点快感都没有。
九年级时,我意识到“喜欢男的”并不是阶段性的。我想的迷恋的都是男的,不管我如何努力,也情不自禁幻想马克·沃尔伯格(美国男星,顺便提一句,我能自豪的说:“马克·沃尔伯格是一位更好、更值得尊重、更持久让人迷恋的名人”)。我“知道”自己喜欢女孩,所以我还是正常的。也是在九年级的时候,我第一和一个叫Dave的家伙有了同性经历。我不能详细说他,因为他的身份很容易被查出来。他是高中时代备受欢迎、拥有强壮身材的男生,我很幸运能坐在坐在他身边。在一个趴体(Party)后的夜晚,他驾车载我到他家,邀请我共度良宵。我们一直喝酒,过得很愉快。他确实知道我喜欢他,我也在车上就无意说漏了嘴。不记得是怎样说服父亲同意我留宿在外,但父亲说在Dave家他很放心。那个深秋的夜晚,时隔我第一次异性性经历一年后,我和男生有了性接触。
对于直男来说,总是急于摆脱处男之身(抱歉,如果揣测不当)。事实上,初次性体验总是很快,甚至有点尴尬;印象不深;却总和朋友吹嘘炫耀而夸大事实。我的两次异性性经历都是这样。
然而,我的第一次同性性经历却恰恰相反,那时我人生中第一次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做真实的自己,不是在我的卧室门紧关之后伪装自己,也不是白天深藏自己的念头平庸度日。第一次赤身站在一个男人面前,表达爱意,亲吻彼此;第一次认为这件事情是对的,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第一次理解我最好的朋友为女孩写下的那些情诗,终于理解了爱,听见了心动的声音;第一次允许自己能有片刻的幻想:这一生和一个男人一起过。很遗憾无法用语言表达那一刻爱的感受和做自己的兴奋。
我立刻又陷入了痛苦。
Dave和我依然亲近,我们的关系也没显得“奇怪”。(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总小心翼翼地维持这段关系,他把名声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我们一起出去玩,时不时在他卧室独处。但这些对我来说这远远不够,他似乎也是这样。当我们单独聊天的时候,能感觉到他和我想要的一样,但他总是极力否认。他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认了命,并且做了一个有天将会耗尽他心智和生命的决定,他决定永远以直男的方式生活,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活得幸福。Dave知道自己是同志,并且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但是他停了下来,选择原路返回,却不知生活并非他所期待的那样。
他是我的初恋,至今我仍然很爱他,在我心里仍然有很重要的位置。但我不能和任何人讲,我一直牵挂着他,并希望他能在我身边。
这让我更加痛苦。
在九年级的尾巴上发生了两件事。他毕业了,还有父亲和叔叔聊到同性恋时说:“我真想让他们在墙下站成一排,一枪毙了他们。”意识到我生活在恐怖之中,我决定自杀。夏日的一天,当我家人外出参加运动赛事时,我拿出父亲的手枪,装上子弹,坐在餐桌前,倚着墙。关了保险,手指放到扳机上,现在仍记得当时心跳地剧烈(不同往日),也记得当时有些犹豫,但我不知道怎么办,心里的声音告诉我已经生无可恋了,我手指用力,扣动了扳机。
那一刻,脑海闪现出很多画面,血液飞溅满墙,家人走进房间时,他们痛苦的表情。但是枪并没有响,原来我之前稀里糊涂地把保险又扳了上去,那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并不想死,不记得当时是愤怒还悲伤,只清楚地记得那一刻比生命中的任何时刻都想得明白。
并不是说我立即就出柜了,我没有那样做,但知道对自己出柜了。我知道自己是同志,只做自己,不再伪装,无论他人怎么想,至少我了解自己,有一天我会离开父母的房子,公开自己的性取向。
大二时,我仍未出柜,和另外一个国家的女生网络交友,别人都以为她是我的女友,她知道我是同志。我还和一个喜欢的交换生做了朋友,那年暑假,跟他一起去了他的家乡。在西班牙的那个夏天,我有了第二次同性经历,甚至萌生了永远留在这里的念头,逃离乏味的与世隔绝的俄亥俄州,更重要的是,逃离我的父亲。暑假结束,我又回到了美国,但不再质疑自己的性取向了,并憧憬谈一场恋爱。
大三时,我开始和朋友出柜,有趣的是,我最好的朋友甚至责备我没早点告诉他,他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同性恋,当我战战兢兢地告诉其他朋友时,他们只是“哦”了一声,这可能是最好的反应了吧,但并不是我期望的那样。
第二年,我又回到西班牙呆了一年,那里性观念开放,鼓励年轻人多体验多尝试,即使和同性约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开始和另一个人调情,直到我回国才结束这段恋情,摆脱了保守家庭和国家对我的影响,我开始形成健康的性爱观念。
回来后的那个夏天,我又碰见了Dave,他已经结婚并开始服兵役,我们边走边聊彼此的生活,我表明自己不再隐藏自己,他正一心打造直男的形象,孩子也快出生了,但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Dave一直都没能做回自己,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19岁我在国外呆了一整年,没有什么能再阻挡我做自己了,有些需要念的课程,但下课后,我开始在Gay吧工作,那时我开始真正认同自己,我生命中有些出柜的时刻:15岁向自己出柜;17岁向朋友出柜;19岁向全世界出柜。但我始终没有告诉父亲,尽管我也不再刻意隐瞒。但是当我19岁在gay吧上班时,发现自己并不认同这个“同性恋群体”。
我一直都在渴望寻找归属感,为此甚至不惜伪装自己。19岁那年,我不想再属于任何群体和个人,一直独自生活到30岁,四处奔波,也曾借*品和酒精来麻痹自己。从未再踏进任何群体,我似乎是个思想自由的人,但在一些事情上面也相当保守。不喜欢gay吧和任何贴上标签的群体。活在思想一致的人群中似乎让我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可能我是个非主流文化的人吧。
相对那些我了解的深柜(未出柜)经历,我自身的出柜经历也并非更加痛苦(我与*瘾的斗争;母亲的去世;一个好友被性虐待;回想起来都是令人心碎的故事)。尽管有7年活在自我憎恨的情绪之中,还自杀失败过一次,如今回头看时竟觉得云淡风轻。因为在以前或者别的国家,同性恋者可能会被判死刑,这样一想,我活在当下的经历简直是天堂。虽然我没有遭遇过卢旺达的武装游击队,也没有站上伊斯兰的法庭,痛苦确实存在,但我尽力去化解它,没有放任痛苦吞没我。
我知道的是,我就是我,我有很多面,只是其中的一面碰巧是gay罢了。
翻译、编辑:Pe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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