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知青卖灯泡回到城里变得合情合理了,过去无论从公社还是大队都喊叫着看知青在生产队的劳动表现,没有了知青灶,没有了知青口粮,又动员回城卖灯泡,知青回家成了合情合理了,在家里呆的时间也长了。
闲着无聊也不像过去一段时间,整天没黑没白地复习考试,自然松懈下来,好像整天丢失了*一样,互相就是串门,东家串西家串,刚好串到三妹家却发现副大队长明明在大屋子的床沿坐着,三妹正忙着做饭。
我感觉到很惊奇,忙问道:“大队长,你咋来了?”
明明用他那半结巴的嗓子回答道:“家访,招工前了解一下知青的家庭情况。”
我心想,既然明明走到了我家门口了,一会肯定也得邀请到我家坐坐,要是下午还要吃饭也得准备一下,就说道:“你坐,你坐,我回家收拾一下屋子,一会三妹领你过来。”
三妹说道:“二黑,你也不知道客气啥?就吃个饭吗,一起吃完再到你家里。”
三妹她妈在“五七连”还上着班,弟弟没放学,二姐和四妹仍在韩城插队,也就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三妹是真心实意地留我吃饭,我也就不再拒绝了。
三妹炒了四个菜,一盘大辣椒炒鸡蛋,人造肉(腐竹)炒芹菜,干煸四季豆,醋溜白菜,每个菜里边都放了很多菜油。
不过年不过节的家里突然来人,没提前准备,能炒上四个菜很不容易了,主食是米饭,估计这个米饭也很吸引明明,因为生产队里一年四季吃不到米饭的。
吃完饭,明明就提出回村子,我说道:“走到我家去。”
明明答道:“走,过去看看。”
三妹说道:“我收拾碗筷,就不过去了。”
明明推着自行车跟着我,走到我家院子大门跟前,朝屋内瞅了瞅没有进屋里,说道:“不进去了,出来一天了,该回去了。”
过了几天,我去万城家转悠串门,又碰到明明坐在万城家里边。
万城不在家里出去卖灯泡还没回来,万城她妈在后边厨房忙着给明明做饭。
明明一个人在屋子里坐着等着吃饭,我既然来了,就要陪着坐坐。
由于几件事情搞的我很讨厌他,甚至是恨,这样的干部早晚要出事。
万城卖灯泡回来了,看到明明也不惊奇也兴奋,好像一切都很平常,说道:“你来了,骑自行车来的?”
这话咋觉得说与不说都一样。
万城妈看到万城回来了,往桌子上摆饭菜,并说道:“万城,你去洗洗手。”
我看人家该吃饭了,“我回呀,你们吃。”
万城说道:“别走了,一起吃,一看这么多饭菜给你做了。”
万城妈也从厨房里出来说道:“二黑子,别走,你刘婶特意给你带来了一份。”
万城过来要拉我强调道:“别走别走!”
我们这几家都是小方桌,小凳子小椅子,明明本来就在小方桌跟前坐着喝茶,吃饭时也不用挪动屁股,对我上下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好了,你们三人一起管灶,关系好的不得了,还在乎这一两顿饭吗。
万城妈同样是炒的四个菜,但味道与四妹炒的味道不同,带有上海人的偏甜偏淡。
我先吃完饭提出先回家了,过了一会万城送明明走到我家门口,明明打了声招呼:“二黑,我回了。”
我问道:“你不去小东北家和小上海家坐坐,都在跟前,我陪你去?”
明明答道:“不去了,改天有时间再说。”
明明心里应该很清楚,有一些知青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内招去铁路宝天线参加工作,还有的通过各种途径招工出去,这点我心里也很清楚,因为招工出去前需要大队签字清理手续,交回床板,小队结清粮钱关系,而我这里需要借户粮本去公社办理转移户粮关系。
猜测,明明的家访有些知青和家长不会买他的账的,闭门羹也是会有的。
秀秀那天埋怨我说道:“二黑,过去你管灶没在小队呆就不提了,你现在也是咱们小队的人了,下次再回队上到我家叫上我,有时候回到队上就我一个人,晚上睡到屋子里都害怕。”
“可以,简单的事,把你家地址告诉我就行了。”
现在回生产队刚好可以去找她。
秀秀家她家在胡家庙住,离我家不但远并且还路途不顺。
到了秀秀家,她妈正在把洗好的红薯往大铁锅里放,蒸了很大一锅,她妈说道:“再等半个小时,等把红薯吃了暖暖火火的,拿上几个再走。”
吃了一个热腾腾的大红薯,就算是一顿饭了。
我与秀秀过去不在一个学校,家庭互相住的也远,相处的关系主要是今年夏收才开始的,一起暴风骤雨中夜间回家,夏收后她比我晚回来一天,房东家的穆约她晚上在院子里睡觉,把我也给叫上了,房东穆穿了一身长袖的幅稠衣服。秀秀她穿了个布做的花背心,大花裤衩,看上去是个很随意的人。
三、四小队的男女知青都是住的铁路公房,也都是在铁路学校上学,显得质朴随意,单纯心眼少,不像一、二小队的男女知青很多家都在城里边住,接触家庭职业多,紧跟城市潮流,穿戴讲究,懂事多。
回到小队天已经黑了,秀秀问我:“二黑,这还有红薯呢,你还吃不吃了?”
“我不吃了,吃多了胃酸。”
秀秀在房东颜家的印象很好,她去倒了一缸子开水。
我说道:“把你倒的开水给我分点?”
“你自己去倒呗。”
“给人家倒没有了,明天早晨起来没喝的用的了。”
“那你过来倒吧。”
秀秀有个日记本,喜欢记些歌词,怎样打毛衣,花钱流水账和日记。
“二黑,过来,问你个字,袜子的袜,咋写?”
我过到她屋子给她写下来。
不一会又叫:“二黑,是一栋房屋还是一幢房屋,字咋写?”
我又过到她的屋子给她写幢和栋。
“二黑,你就坐这里,等我写完你再走。”
“好吧,你写的啥,东一个字,西一个字的问?让我看看。”
“字写的不好不让你看。”
“日记是个人秘密不让看就不看了。”
“别站在地下,你不能坐上来吗?”
坐在炕沿边,秀秀问的字也越来越多“柴火垛”咋写,一会又问“锅盔馍”咋写。
秀秀说道:“你把鞋脱了坐到床里边来。”
我把鞋脱了,坐到床上,秀秀帮我用她的被子把我的脚给盖上了。
这在刚下乡时打扑克时,经常的事情已经不以为怪了。但一男一女俩人这样坐着,还有点不习惯,感觉别扭,外边突然进来个社员,就难堪说不清了。
村子里天一黑,社员睡的都早,整个街道都是黑乎乎的,也没人来这里。
秀秀接着问道:“我总听社员嘴里说,怂式子、瓜怂,球式子、球样子,是啥意思?”
这是几句很流行的脏话口头禅,张嘴就冒出来了,但细琢磨啥意思还真难张开口:“怂,是男子生殖器流出来的,白色液体,怂式子就是叫人很讨厌的男人,很恶心的意思,球是指男人的睾丸,男人有蛋,两个意思一样。”
“听不懂,我看人家一、二队的女知青懂得多。”
“这是科学知识的书面语言,通俗的讲不好听。”
“那你说,咱们过去女知青晚上出去看电影后背上的是不是怂。”
“是呀。”
“我咋这么大了啥都不懂。”
“男的遗精,就是流怂,女的每月红的,就是月经,这是生理知识,我看过这本书,你可以借一本或者买一本看看。”
“我在问一个问题,“跑马”是啥意思?”
“跑马就是遗精,满则淤,男人睡觉做梦麻了,就流怂就是遗精。这个年龄了,哪个女的被子上没有血,哪个男的被子上没有怂”
“人说外县知青有怀孕的是咋回事?”
“精子碰到卵子她就怀孕了,咋碰的我也不知道。”
秀秀的脸颊泛红了,“别讲了,讲的人快麻了我都受不了了。”
“我走呀,过去睡觉去呀。说你啥都不懂,却知道把月经带挂到院子里晒太阳,说是杀菌消*。”
言行点到适可而止,虽然考不上大学,考不上中专技校,也失去了招工考试的机会,但要求管住管好自己,一是不偷东西,宁可饿着半夜爬回家里喝口米汤,二是管好自己别碰女人心理害怕。
聊天当做知识讲不要调情,要理性不要感情用事。再有田岚给的创伤还没有愈合,对女的不感兴趣怕担责任,只是寂寞无聊说说话,把握不住扣个流氓罪的帽子一辈子都完了,特别是看到马腾空那次枪毙人有个流氓犯,把自己一直都震慑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造次。
早晨起来,秀秀对昨晚的问字事情,若无其事好像没有出现一样,就像火车上萍水相逢的旅途游客消遣着寂寞。
文章/酸枣刺插图/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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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枣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