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僧成名记
西天取经归来之后，唐僧师徒四人都立了功受了奖封了官，一时风光无限。为了响应玉帝发出的学习“百折不挠、顽强拼搏的西游精神”的号召，师徒四人和花果山的一老一小两只猴子、高老庄的高小姐等人受天廷之命组成了一个十来人的“西游精神”宣讲团。这个宣讲团的核心骨干，当然是唐僧师徒四人，他们出席了一场又一场各单位举行的报告会、座谈会、招待会，还拍了一些广告，做了一些企业的形象大使。沙僧以前虽然号称大将，实际上只是给玉帝卷帘的一个杂役，后来去西天取经，更是寂寞清苦惯了，何时有过这样风光的经历？因此一开始颇有些乐陶陶飘飘然晕乎乎，忘乎所以。然而，时间一长，他就看出问题来了，他发现，在他们四个人当中，实际上他出席的各种活动最少，即使那个又懒又馋又好色的二师兄也比他多了好多。后来他还发现，他们师徒四个一起参加一些活动，不仅他永远排在最后，就连最后发的红包，也是他的最少，二师兄的也要比他高两三倍，更不用说师父和大师兄了。再看看四人的行头，师父和两个师兄都是一身几万、十几万天元的名牌西装，屁股下坐的是几十万的进口轿车，住的是豪华别墅；他沙僧呢，还开着当年西天取经回来后唐太宗奖励的一辆国产低档车，他现在的房子还是用西天取经那十四年积攒下来的工资和取经后各方授予的各种奖金买的，身上穿的本来也不能算差，只是和他们三位站在一起一比，他简直就像个讨饭的。师父和大师兄不用说了，是大众情人，都拥有许多追星族，二师兄也有许多拥趸，每次他们出现在公众场合，都是欢声雷动，但他听得很清楚，那些狂热的喊声大部分都是送给师父和大师兄的，也有一部分是送给二师兄的，他竟没听到过一声是喊着他沙僧的名字！这两年，天国各色人物流行着在站上开博客，他们师徒四个人也各自开了一个，结果，师父和大师兄、二师兄的访问量都上了百万，而他的，才只有可怜的三万多！更让他感到悲哀的是，有些人，包括一些名流，竟然连他沙僧的名字也叫不出来。比如前年在一次宴会上，那个邋里邋蹋的铁拐李，在和他碰杯时，说了一声“沙——”，竟然说不下去了，只好尴尬地笑了一下，匆匆地和他碰了一下杯，喝了酒走了。还有一次，他偶尔听到两个仙女在用不屑的口吻议论他，说他不就是那个挑担的苦力嘛。天啊，原来在大众心目中，他根本算不上唐僧的徒弟，是和白龙马是一类的东西！这简直让他沙僧出离愤怒了。但最终让他下定要出人头地决心的，还是他与二师兄的一次谈话。那次八戒让他看了他买的一只价值八十万天元的钻石戒指，接着问他，今年收入了多少？他大致算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答，有六七十万吧。八戒一开始还不信，后来就叹道，想不到你沙师弟这么少。他告诉他，他今年收入了二百多万，而师父和大师兄都上千万了。他还告诉沙僧，今年又有四个少女因为师父自杀了，还有两个出了家，加上前些年的，共有二十多个少女为师父殉情了。就连哪吒他大姑，一个七十多岁（相当于凡人年龄）的老太太，也成了师父的忘年交……听着这些他以前闻所未闻的事，沙僧简直要发疯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沙僧暗暗下定决心，怎么也要混出个模样来，也让师父师兄他们瞧瞧。经过几天几夜的苦思筹划，沙僧通过关系找到了号称形象策划界“后起之秀”的亢金龙，向他咨询怎样才能尽快出名。亢金龙没回答，却反问他：“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有那么旺的人气吗？”沙僧茫然，答：“不知。”亢金龙说：“你看你师父，虽然年龄有点大了，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副二十多岁帅哥的模样，头发油亮，容光焕发，西装笔挺，大老远就一阵香味扑鼻而来，这样的人怎么不会人见人爱？你再看看这几年新出现的几个新星，董永、柳湘子，还有紫衣仙女、嫦娥，哪一个不是一副帅哥靓女模样？你要让人喜爱你、崇拜你，就要长得可爱，打扮得潇洒啊。”说着，拿一双如豆的小眼瞟了沙僧一眼，沙僧不由也看了一眼自己有点发皱的衣服，脸一下子就红了，讪讪地说：“我哪有师父他们那样帅……”亢金龙说：“其实，你长的并不难看，只是不善于装扮自己而已。你看你这个大脑袋，前面秃顶后面长发，这是什么发型？还有你这把大胡子……”沙僧有点失望又有点悲哀地说：“我是不是没救了？”亢金龙拍着胸脯说：“放心，包给我好了，保证你出了这个门后像变了一个人，很快就会成为一个万人迷……”几个钟头的折腾后，沙僧从形象策划室中走了出来，只见他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留着正在天国小青年们中流行的“鹅掌头”，两腮刮得精光，笔挺的名牌西装，锃亮的皮鞋，真的是容光焕发，不再是那个前秃顶后长发、长着大胡子，还散发着一身酸臭气的沙僧了。沙僧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高兴，又有些困惑，说：“这还是咱老沙吗？”亢金龙不无得意地说：“咱的形象策划还有点效果吧。”沙僧在心里骂道：是有效果，可这花去了老子二十二万天元呀，怪不得叫“吸血虫”呢。虽然这么说，沙僧还是讨好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亢金龙又指着沙僧的将*肚说：“这个也要做掉。”沙僧问：“怎么做掉？”亢金龙说：“去‘吧啤医院’做一下刮脂术吧。”“吧啤医院”是从天国以前最大的公办医院“天使医院”转制过来的私立医院。沙僧在那里花了三十二万元，由该院最著名的整形医生涂富亲自主刀，终于去掉了那个难看的肚腩。之后，他又掏了六万天元，由亢金龙形象策划公司出面，通过新闻发布会、广告和各种活动推介他的新形象，并出版了一个“沙僧歌舞专辑”。但一个多月过去了，沙僧失望地发现，他的人气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大的提升。他只好又去找天国形象策划界的权威葛天师，向他诉说了他的遭遇与苦恼。葛天师一听，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他拿出沙僧以前的照片，指着说：“亢金龙懂个屁！你这是标准的酷男嘛，他却硬要走帅哥路线，哪会不失败？”沙僧的脸色一下子灰了下来，也忘了去擦葛天师喷到他脸上的口水，只是喃喃地说：“那怎么办？”葛天师说：“没关系，相信我，还是有许多办法的。不过，你现在帅哥不是帅哥，酷男又不像酷男，看来不能走外部形象这条路了。喂，顺便考你一下，你觉得一个人成名，要靠哪些东西？”沙僧仔细想了一下，说：“小时候上学的时候，书上好像说过，一个人的名望，一要靠高尚的道德情操，二是要靠知识和智慧……”话还未说完，就被葛天师打断了：“屁，书上说的都是骗人的！你看现在那些大明星、大名人，哪一个道德高尚？哪一个有知识有智慧？不说别的，就说你师父和师兄吧，以前不敢说，现在哪一个不是钻到了钱眼里？喝酒吃肉，开高档车，在他的寺里烧一炷香要八千元，为人颂一次经要十万元，这还是一个和尚吗？还有那个正红得发紫的‘小鸽子’，除了会傻乎乎地瞎咋呼，还会什么？真的像人家说的，波大无脑……”也许是说的多了，有点渴了，葛天师拿起茶杯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口水。这当儿，沙僧才怯怯地问：“那，天师觉得一个人要成名，要靠哪些东西？”葛天师伸出四个指头：“四条。”沙僧问：“哪四条？”葛天师说：“第一，要有钱。有钱，才能找到像我这样的高水平形象策划师给你设计、包装，你才可能成名。”沙僧连连点点：“是、是。”葛天师又说：“第二，你要有社会关系。有了硬的社会关系，你可能不需要出一分钱，人家就愿意自费给你包装；有了社会关系，就会有许多人照顾你，给你捧场。”沙僧说：“说的对，就是这么一回事。”葛天师更得意了，说的话便如东去的长江水一样滔滔不绝：“第三，外在形象要不错。你是帅哥或者猛男，才会有人愿意包装你，公众也才会喜欢你。第四，要头脑灵活，能想出许多别人想不到的办法来包装自己。”看到沙僧一脸茫然，葛天师又说：“比如作家娄金狗，就是这方面的高手。十几年前他写出了《大甩手》之后，就一直没见有什么作品问世，但他的名气却越来越大，成了当代文化名人，还被天国文学院评为十大作家之首，竟列在文坛泰斗、老诗人太白金星之前。你知道为什么吗？”沙僧摇头道：“不知。”葛天师说：“骂人呗。当然，他骂的可不是一般人，骂的都是大家喜欢的名人，比如，他骂过你们师徒四人西天取经是公费旅游，是哗众取宠；骂你师父脂粉气太重，不像男人；骂你师兄作风轻佻，还骂过嫦娥的舞姿太妖，董永的歌声太刺耳，哪咤的动作片太俗气……反正没有他不骂的人，每骂一次，总能引起轩然大波，引起许多反驳，这时他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了。你看看，骂人也可以骂出来名气，高明吧？”沙僧点头称是。葛天师又说：“我的同僚萨天师，他成名的手法和娄金狗的有异曲同工之妙。萨天师也屡出惊人之语，外号人称‘萨大嘴’，前年他说‘青春偶像派玉女’紫衣仙女十五岁时就有了一个私生子，去年又说笑星弥勒佛是同性恋，还说你大师兄其实是女儿身，今年又说，他已经被广目天王的侄女包养了……其实，事后证明，他说的没一件事是真的。虽然这样，大家还是喜欢听他这样胡说，他的名气也就越来越大了。”看沙僧若有所思的样子，葛天师又问：“这些事对你有什么启发吗，或者说，你有什么想法使自己尽快成名吗？”沙僧连忙讨好地说了一句：“我到这里，就全听天师您的了。”葛天师点了一下头，胸有成竹地说：“我已经给你设计好了，包你一鸣惊人，一举走红，但是，我要的策划费可是比亢金龙之流的高多了，你可要想好了。”沙僧问：“多少？”葛天师道：“五十万，这是最低价，一分也不能少的。”沙僧一听，暗暗骂道：真是比吸血虫还吸血啊。他本来有一百四十五万的积蓄，前一次形象设计花费了六十万左右，现在还有八十多万，应该还够的。但他又担心将来花销不止这五十万，就问：“还要交其它钱吗？”葛天师含糊地说：“我要的形象策划费是五十万。”沙僧想，这次不做了，以前的六十万不是白花了？再想想成名的巨大诱惑，他一咬牙，说：“行。”签了形象策划的合同后，他问葛天师：“天师打算怎样提高我的名气？”葛天师说：“帮你策划出书。”沙僧一听，连连摆手摇头：“不行不行。”葛天师问：“怎么不行？”沙僧说：“我只读过两年书，许多字都不认识，文章更写不好。”葛天师在一张纸上画了几下，问：“这两个符号你认识吗？”沙僧一看，笑了：“认识。这个不是逗号吗？这个是句号。”葛天师问：“什么时候用逗号？什么时候用句号？”沙僧说：“这个我也知道，一句话说完了用句号，没说完就用逗号，但师父经常说我点错了句号和逗号。”葛天师说：“这个没关系，你写书的时候，要是实在搞不清了，就只在每一段的最后一句点句号，其它的用逗号就行了。还有，要是你有字不会写的话，用拼音标出来，我给你补完整。这个你尽管放心，不成问题的。”沙僧“哦”了一声，又问：“我为什么要写书呢？写书能出名吗？”葛天师说：“当然了，名利双收，既提高了知名度，又能卖书赚钱。你没看到吗，现在节目主持人、影星、歌星什么的，好多人都在写书，其实，他们能写什么呀，无非是鸡毛蒜皮的一些小事。大家买他们的书，也不是冲着他们的文章写的好，而是因为他们有名气。与他们相比，你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沙僧问：“什么优势？”葛天师说：“你是西游取经团的一员啊，大家都对你们取经的事非常感兴趣呢，你可以写写。”沙僧说：“恐怕不行吧，取经后这七、八年来，我们师徒四人做了不下三千场报告，也写了不少通讯、报告文学什么的，还有人写成了小说，拍成了电影电视，再说，我们四个人在博客里也写了不少这方面的事，这些大家都太熟悉了，谁还看我的书呀。”葛天师微笑道：“你说的也是事实，但那些通讯、报告文学、小说中，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些道貌岸然的事，有多少是真的？你们的博客中，又有多少真心话？你们又隐瞒了多少事实的真相？”沙僧红了脸说：“观音菩萨曾专门交代我们，说我们的报告、博客要严守玉帝‘关于西游团宣传报道的几点批示’中的精神，加强舆论引导，给仙男仙女们以精神的鼓舞。”葛天师说：“玉帝的指示是要遵守的，但要灵活运用嘛。”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压低声音对沙僧说：“你不会不知道吧，太上老君丞相和四个天王每天都背诵着玉帝的最新指示，但大家都知道，玉帝的指示从来就没传出过灵霄宝殿的大门。要是真的按照玉帝的指示办，那么多仙男仙女还会买不起房，看不起病，上不起学？”沙僧点点头，表示同意。葛天师又说：“你要成名，非得从新的角度写你们西游的故事，写好了，包你一炮走红。否则，那可是一点希望也没有。”沙僧问：“那从什么新的角度写呢？”葛天师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你们取经的十四年中，发生了哪些轶闻趣事？”沙僧说：“那太多了，遇到了好多各种各样的妖怪，还有……”葛天师没好气地打断了他：“谁问你这个了？这个你们都写了不知多少遍了，谁还看呀？”沙僧讪讪地说：“那写什么呀？”葛天师说：“看来你真的太老实了，明白些说吧，你们在西游途中，都发生了哪些风流韵事？”沙僧说：“这方面的事可不是太多，只是二师兄做了一些，我们三人从来没做过。”葛天师说：“大家都知道你二师兄做了那些事，你们就没做一件吗？”沙僧说：“没有，真的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葛天师说：“发什么誓？又不是进行*审！告诉你，就是你们没有做，也要写你们做了。你要写，‘食色，性也’，其实，你和师父、大师兄都是正常的男人，当然也有男人的需求，也犯了一些戒律，只是你们做得秘密，没有被发现而已……”沙僧涨红了脸，冲动地说：“不行，根本没的事，我不能昧着良心说瞎话！再说，要是这样写了，师父和大师兄肯定要找我算账的。”葛天师也发了火，用手指敲着办公桌面，大声说：“你懂什么！只有这样写才有颠覆性，才能吸引人，你才能成名！你可以不听我的安排，但我要在这里郑重声明，你要是一意孤行，若是策划的效果不明显，我是不负这个责任的！”沙僧听了，只好不做声了。葛天师继续说：“你要这样写：其实，八戒才是真正的正人君子，是你们三个忍耐不住，犯了戒律，八戒批评你们三个，你们恼羞成怒，便向说是八戒做了那些事，你们众口一词，八戒有口难辩。其实，在高老庄霸占高小姐的是你沙僧，在盘丝洞调戏蜘蛛精的是悟空，偷藏私房钱、经常闹着回高老庄的也是你。你师父和女儿国王有了一个私生女，还和牛魔王的小老婆玉面狐狸发生了一夜情……”沙僧的脸涨成了一个大大的紫茄子，他几次想反驳，但嘴张了张，最终还是低下了头，闭上了嘴。最后，葛天师交待他：“你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按照这个思路把书写出来，至于润色、补充，交给我了。”沙僧只好按照葛天师吩咐的去做，在这以后的一个月里，他几乎足不出户，天天挑灯夜战。写书，对于只读过两年书，大字不识几个的他来说，真是太艰难了，他经常在写不下去的时候，把纸撕得粉碎，把葛天师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骂他给自己出了这么一个难题……等他把书稿拿给葛天师的时候，人整个已经瘦了一大圈。葛天师翻看了一下，看到虽然有许多错别字和拼音，内容也如流水帐一般，但毕竟还是按照他要求的做了，就微笑着说：“不错，下面我给你润色一下，你就可以买个书号，出版了。”沙僧困惑地说：“买书号？”葛天师说：“是啊，现在出书都要买书号的，你还要向他们交纳出版费，给他们百分之五十到七十的提成，还要想法子自己卖书。”沙僧吃惊地说：“那么，他们不是就等着坐地收钱了？”葛天师说：“也可以这样说吧，但你出书不能少了他们呀，你的书没书号，就等于非法出版物了。”沙僧说：“哦。”葛天师又说：“记住，你要买孔方出版公司的，虽然贵了一些，但那是天国最权威的出版公司，最上档次的。”沙僧答应了。一周后，沙僧花了十万天元在孔方出版公司买了一个书号，交纳了二十五万天元的出版费，又经过激烈的讨价还价，达成了出版社提成百分之四十九（内含印刷费）的协议，双方约定，十天后到公司印刷厂拉书。第二天，沙僧找大师兄借了五十万天元，悟空问他做什么，他便说了他出书的事。悟空惊讶地说：“师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文采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沙僧红了脸说：“师兄不要打趣小弟了，小弟正发愁这五十万册书怎么卖出去呢。”悟空说：“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个交给俺老孙了，别说五十万册，就是五百万册也能给你卖得出去。这样吧，我给你写个条子，你去拜访各单位的头头脑脑，至于后面的工作，要靠师弟你了。”说罢，他便一张张地写介绍信：第一张是写给文昌星君的，他是文化与教育大臣，悟空说只要他一声令下，天国的几万太学生就要人手一本；第二张是写给阎罗王的，他治下的冥界再不济，由于*口众多，也是一个巨大的图书市场；第三张是写给托塔李天王的，他直接管辖着十万天兵天将和下界难计其数的各路妖魔*怪，还有一万多在押犯人，要是李天王指示他们以沙僧的书为教材来学习“西游精神”，那又可以卖出好多书；最后一张是写给东海龙王的，由于他领导的水族数量众多，他也绝对是一个值得重点“公关”的人物。悟空说，别看就这几个人，只要工作做好了，这五十万册书根本就不够用，估计他们还会要求他成倍地加印呢。沙僧闻言大喜。临出门时，可能是担心沙僧太老实，不谙人情世故，悟空又叮嘱他：“去拜访他们的时候，意思一下就行了，不要买太多太贵重的礼物，也不要说太多感谢的话。”沙僧困惑地说：“那怎么行？”悟空说：“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你要让人家尝到甜头，现在的领导，都很讲实惠的。”看到沙僧不解，他又解释道：“你要给人家回扣。”沙僧“哦”了一声，问：“那要多少回扣呢？”悟空想了一下，说：“太少了人家会不屑一顾，太多了咱的损失就大了，就百分之十吧，现在这是各行各业回扣的惯例。”沙僧说：“明白了。”接下来的四天，沙僧去拜访了文昌星君他们，这四位领导都对沙僧的这本书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都拍了胸脯说要以这本书为教材，让属下学习“百折不挠、顽强拼搏的西游精神”。很快，五十万本书就认购完了，他们又另外要求加印了三百二十万本。沙僧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三百七十万本书，每本三十元的价格，除去回扣和交纳给出版公司的钱等，他也会净赚不下五千万，这可是一个天文数字，他沙僧可是做梦都没想过！一连几天，沙僧都在浮想联翩，想着该怎样渡过以后那既富有又拥有众多崇拜者的日子。有几夜，他都是笑着从梦中醒来。第八天下午，他刚联系好天国第一运输车队给他拉书，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多日不见的师父打来的。他刚要亲热地寒喧几句，却听他说：“有事见面以后说，快来孔方出版公司支仁谦老总的办公室。”在赶往孔方出版公司的路上，沙僧想，一定是大师兄告诉师父我出书的事了，师父一定会夸我有头脑，表扬我为宣扬“西游精神”做出了重大贡献。呵呵，说不定，他还会羡慕，甚至嫉妒我的名利双收呢。沙僧从出版公司大楼的电梯里走出来，老远就看见师父正站在支总办公室的门口往这边张望。七、八年没见，师父的脸比以前白胖了一些，显得更加容光焕发，体形也比以前丰满了许多；进口的“洋月圆”牌高档西装笔挺无皱，“那山高”牌皮鞋漆黑锃亮，左手食指上的那个蓝宝石戒指看起来比八戒的那个还要大。沙僧刚要跟师父说话，师父对他往办公室里使了一下眼色，沙僧就看见办公室里或坐或站还有几个人。支总豪华办公桌后面坐着的并不是支总，而是一位雍荣华贵、气派非凡的贵妇人，沙僧仔细一看，原来是观音大士。此时的她一脸寒霜，并不像往常那样慈眉善目，怪不得沙僧没有一下认出她。沙僧想起她去年当上了天廷综合治理委员会的主席，心想，看来领导都是一样的，在普通的仙男仙女面前都要做出一副严肃的面孔来的。沙僧还看到，天国文化与教育大臣文昌星君面无表情地陪坐在一旁，他旁边则坐着这个办公室的真正主人，出版社的支仁谦总经理。不知为什么，他那一向十分红润的圆脸现在很是苍白。沙僧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象征性的几句寒暄过后，观音说：“悟净，这本书是你写的吧？”说着，把一本一直摊在她面前的书递过来。支仁谦赶忙讨好地站起来，接住，递到沙僧手上。由于这本书的书稿交到葛天师手上后，沙僧只负责买书号、交出版费、签协议等，至于修改、校样等，都是由葛天师及其助手做的，所以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本书。他看到，书名不再是他以前取的《我所经历的西游》，而被改成了《我所经历的西游内幕与真相》，封面上还印了几行醒目的文字：“西游真的是一次为国为民的取经活动吗？玄奘是如何当上西游团的团长的？猪八戒真的是一个贪、馋、懒、色、私五*俱全的男人吗？……一切尽在——我所经历的西游内幕与真相（书名）。”沙僧这十来天一直处于联系卖书的忙碌之中和关于成名的遐想与亢奋之中，早已把他书中所写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了。他感到脸上发烫，不由怯怯地先看了师父一眼，看见师父面如止水，他实在猜不透是什么意味。他又看了一眼观音，看见观音正威严地盯着他，他像被针刺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站起来，说：“是。”他感到自己的语音软绵绵的，没一丝气力。观音大士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和温文尔雅，她指着沙僧的“鹅掌头”说：“你是高僧啊，是我佛如来亲封的‘金身罗汉’啊，是西游的英雄啊，你看看你这头，怪模怪样的，成何体统！”她越说越气，脸上闪着寒光，话里面透着冷气，用一只纤细的玉指敲着桌子：“西游是一次误国误民、欺世盗名的公费旅游活动，你师父是靠行贿当上的西游团的团长，生了私生子，还有了一夜情……你把你从事了十四年的西游事业，把你的师父、师兄描写得如此龌龊不堪，就是你的个人目的达到了，良心上就能感到安宁吗？你也不想想，你以前只是一个卷帘的杂役，你就是不吃不喝不穿衣，一年的工资也买不了几平方米的房子！你看看你的继任者角木蛟，辛辛苦苦干了将近二十多年了，还买不起一套普通的房子，你再不济，也有了名气，住进了新房，有了几十万的存款了吧。常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怎么能如此对待你的师父、师兄和你从事多年的西游事业呢？你沙僧以前还是个老实人，蹋蹋实实、勤勤恳恳、不计名利得失，任劳任怨，埋头苦干，现在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沙僧臊得身是汗，恨不得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观音越说越生气，又训斥起了支仁谦：“这种胡编乱造，攻击‘西游精神’的书都能出版，你们这些总编、主编、的责任感都上哪去了？这卖书号，收出版费的事都整顿多少年多少次了，为什么总是整顿不下去，嗯……”一阵狂风骤雨似的训斥过后，文化与教育大臣文昌星君宣布：《我所经历的西游内幕与真相》为禁书，所有三百七十万册书全部查封，就地销毁，并对沙僧和孔方出版公司分别处以二十万天元的罚款。沙僧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但他还是尽力保持平静，听完了对支仁谦等人的处分，陪着笑脸送观音大士他们走了。唐僧对支仁谦小声说了一些什么，支仁谦也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他们师徒二人。沙僧感觉房间里的空气都凝固了。这本书把师父他们写得那么不堪，虽然很多内容是葛天师他们添加、补充的，但毕竟署的他沙僧的名字。他不知师父将要怎么训斥他。他低着头，不敢看师父，他感觉自己太对不起师父了。没想到师父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他抬头，看见师父一脸关切和同情的样子，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下子就流下来了。他说：“师父……”唐僧说：“书号费、出版费，一定花了不少钱吧，过几天让八戒给你带一百万来，先拿着用……唉，也是我太忙了，对你们关心不够。”沙僧虽然极力推辞，但最终还是没有拗过师父的一翻好心。他跪下去，哭道：“师父，我对不起您……”唐僧把他扶起来，说：“我不怪你。”过了一会，又似有所感地说：“名气，这东西有什么好呢？它其实就是一顶沉甸甸的大帽子，没有的，看它漂亮，想戴它；戴上它的，才知道戴上它的苦处。我其实只想当个普通的僧人，到长安大慈恩寺里静下心来研究佛经去……”正说着，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便对沙僧说他还要参加个活动，要先走了。他说马上让八戒来接他，让八戒陪陪他。说完，他戴上墨镜和面罩，飘然而去。他走了好远，沙僧还听到他在说：“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沙僧知道，师父最后的感喟是发自真心的。他知道师父和他们不一样，他一直是真心向佛的，不管以前在西天取经路上还是后来在博客里，他都说做一个普通的僧人，能潜心研究佛经是他人生最大的愿望，然而，在天廷和广大仙男仙女心目中，他是圣人，是“百折不挠、顽强拼搏的西游精神”的化身，在众多年轻的仙女甚至中老年仙女心目中，他还是他们的梦中情人和偶像。他每天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安宁的、闲暇的时间，要参加没完没了的活动、会议、典礼、宴会和各种应酬；要应付那些无孔不入的*治或娱乐的采访，应付成千上万“糖粉”的追捧。他本来是一直热情接待众多“糖粉”的，但后来越来越感到疲惫、厌倦，也渐渐像其他明星一样与粉丝们玩起了捉迷藏、金蝉脱壳之类的游戏。但最使他感到压力和烦恼的，还是每年都有的少女为他殉情的事情。他虽然多次通过博客或新闻媒体向公众表白他热心佛学的志向，呼吁那些迷恋他的少女们好好学习，努力工作，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但似乎没有哪个人——包括他的那些最狂热的少女“糖粉”们——理睬他说的话，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舆论的矛头还是指向了他，那个作家娄金狗更是不止一次地大骂他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是诱骗未成年少女的伪君子……沙僧想，看来人生真的是苦海无边，师父现在苦恼的是名声太大了，太受公众欢迎了，而他沙僧呢，苦恼的是没钱，又没那么大的名气，虽然苦恼的缘由不同，但都是一样的苦恼。他从内心里觉得师父说的很对，但他还是想成名，想发财想升官。现在，他的书被查封了，销毁了，一百四十多万天元的积蓄一花而光，还欠了一屁股债。更令他悲伤欲绝的是，他的成名与发财的美梦也彻底破灭了。人生苦海，何处是岸？生活是一条长长的黑洞，哪里是光明的出口？他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过？他的心头一片茫然。他故意避开了奉师父之命来找他的八戒，一个人来到一个小酒馆喝闷酒，很快就喝得醉意醺醺了，就付了钱，一个人在傍晚的大街上摇摇晃晃地走。走到天国女子太学院的大门口时，他看到前面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女郞，腰很细，臀却很圆很大很肥，再加上她刻意的扭动，分外诱人。应该说，沙僧一直是一个柳下惠式的好人，后来又入了佛门，更是没了男欢女爱的欲望，但前一段时间，为了给他的那本书增添一些“荤料”，他在葛天师的引导下也看了一些色情书报，看得多了，心里便有了一些蠢动。今晚，心情烦恼想寻些刺激，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和这个女郎的蓄意挑逗，一下子就点燃了沙僧压抑了几十年的欲火。沙僧平时从络、报纸以及人们的传说中知道，女子太学院由于它在天国的特殊性，一直是招蜂引蝶的地方；达官贵人们如一群群驱之不散的苍蝇，没命地往这里蜂拥而来，一到傍晚，校园内外到处停满了他们寻花问柳的各种轿车。又由于这几年太学院的学费暴涨，很多太学生的家庭都是举债让孩子们来上学，因此便有许多女太学生做起了皮肉生意。据说她们受过高等教育，有着其它阶层卖淫女所没有的气质和涵养，有许多人还能唱会跳、多才多艺，因此很受天国男人们的欢迎。那女太学生回头一笑，沙僧看到了一张洁白清秀的瓜子脸和一个饱满鼓涨的胸部，他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熊熊燃烧的欲火烧成了灰烬。他追上了她，一把搂住了她的肩膀，和她相拥着走进了附近的“迷梦”大酒店。开了房，脱光了衣服，刚扑到那一团洁白如玉的肉上，房间的门却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就这样，还没尝到女人到底是什么滋味的沙僧，就被带到了天国巡捕局，和其它一些寻欢客被关到了一间大房间里。沙僧看到，每隔二三十分钟，总会有一个寻欢客被巡捕带走，然后，有的人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回来了，有的人则不知去向。后来，一听人们的议论才知道，认罚的，交了两千天元罚款之后就可以走人了；不认罚的，或者交不起钱的，就被教训了一顿，又送回来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法律规定的三十天的苦役。对这样的事，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的人唉声叹气，有的人则不发一语，大家都懒得再骂一句巡捕真他妈的黑。不一会儿，沙僧被叫了出来，带到了一个小房间。沙僧看见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坐了四个凶神恶煞似的巡捕，他们正在用恶狼盯着猎物一样的目光瞪着他，令久经战阵的他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一个矮胖的巡捕威严地问道：“姓名？”沙僧已经做好了打算，他准备胡乱报一个名字，交了罚款，赶快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一是可以免了挨打，二是他毕竟还是光荣的“西游团”的一员，名气虽然不大，多少还有点，嫖妓这样的丑闻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听那巡捕这么一问，他赶紧回答：“黑熊。”那巡捕刚要问下去，另一个又矮又瘦，留着一撮鼠须的巡捕却冷不丁地说了一句：“你不是黑熊！”沙僧一愣，脱口说道：“你怎么知道？”留着鼠须的巡捕突然一拍桌子，厉声说：“这个你不用多问，你到底是谁？”沙僧哪曾料到这个场面，他本来又是个老实人，不大会随机应变的，事前想好的盘算一下子全乱了，只好老实地交待：“我是沙僧。”几个巡捕一听，吓了一跳，一起围上来，上下打量沙僧，喜道：“果然是金身罗汉”。沙僧毕竟大小还算一个“名人”，几个巡捕马上换了笑脸，请他坐下，围着他问长问短。有的还拿出笔记本，让沙僧签名留念。留着鼠须的巡捕一挥手，便有一个年龄较小的巡捕飞跑出门，不知做什么去了。留着鼠须的巡捕笑着问：“沙罗汉还认得小的吗？”沙僧看了一下他，摇摇头。留着鼠须的巡捕说：“也难怪您不认识，当年在平顶山的时候，小的只是金角大王、银角大王手下的一名小妖，小的名叫伶俐虫。”沙僧笑道：“哈哈，怪不得你知道我不是黑熊呢，原来是老相识。”伶俐虫搔搔头，笑道：“我哪知道您是不是什么黑熊，我只是胡乱咋呼，吓人的。”沙僧哈哈笑道：“我还真被你吓住了。”伶俐虫陪笑道：“得罪得罪。”既然是旧相识，说话便随便了许多。伶俐虫告诉沙僧，当年在混战中，他被孙悟空毫毛变的小猴扔下了悬崖，挂在一棵松树的树枝上，才捡回了一条小命。等他回到莲花洞的时候，看到洞外兄弟们的尸首一片狼藉，洞里已空无一人。后来，他听说两位大王被他们的主人太上老君救了去，再后来，他又听说金角大王在老君的提携下当上了天廷巡捕局的局长，于是便寻来投靠他，这才当上了这些巡捕的小头目。他还告诉沙僧，刚才那个巡捕就是去报告金角局长的。他们经常会误捉到一些来这里“潇洒”的名人，都是局长亲自过来陪罪、好好招待，把他们送回去的。伶俐虫安慰沙僧道：“没事的，一会儿局长就过来了。”刚说完，那个报告局长的巡捕就回来了。他把伶俐虫叫到门外耳语了一阵，伶俐虫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进来时脸上便很不自然，吱唔着说局长不在家，要沙僧先在巡捕房里住下来。他让一个巡捕把沙僧带到一个比较干净的小房间——估计这是巡捕们值夜班休息的地方，让他睡了下来。沙僧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预料到结局可能有点不妙。果然，第二天，不仅金角局长没来，连伶俐虫也不见了，另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巡捕头处理了沙僧的事。他虽然看起来很是客气，但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给沙僧开了十万天元的罚单。沙僧忍不住问道：“罚金不是两千元吗？”巡捕头圆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说：“上头有规定，名人有钱，罚三五千元起不到惩罚的效果，所以要翻倍。您是全国仙男仙女们学习的榜样，大人物，更应该和其他人不一样。”沙僧一听，简直气炸了肺：他妈的，这时候我又成了名人了！不过，想想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就强压怒火，填了十万天元的支票，交给了他。他没好气地说：“这下，我可以走了吧。”大肚子巡捕头一脸奸笑地说：“还不行，您是公众人物，您出去要经过局长的亲笔批准。”说着，就走了。沙僧无奈，只好闷闷地睡大觉。他实际上已经被关在这个不是牢房的地方了，所能做的，也只有睡觉而已。下午两三点的时候，他忽然感到鼻子上一阵钻心的疼，疼得他一下子从睡梦中跳了起来。睁开眼睛一看，是一只*蜂蜇了他，气得他刚要一掌拍过去，那*蜂却嗡地一声落在地上，现出原形，原来是大师兄。悟空满面怒容地看着他，他可不像师父那样宽容，说出来的话也毫不留情：“沙师弟，你是不是*迷心窍了，怎么能那样诋毁我们的师父和我们的西游大业？你一直是个正派人，现在又成了有道高僧，为何还要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来，嗯？”沙僧无言以对，惟有哀求师兄原谅自己而已。毕竟是多年患难与共的师兄弟，悟空心肠一软，便原谅了他。他告诉他，他是从一位在天廷做事的朋友那里知道沙僧出事的。那位朋友告诉他，金角局长一大早就向天廷递交了一份关于沙僧案件的报告，并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在“迷梦”大酒店召开了所谓“案发现场”招待会。在招待会上，金角局长说，这可能是一起针对女太学生的强奸案，性质十分恶劣。以前在大家心目中不计名利、兢兢业业，只知埋头苦干的沙僧，竟然成了强奸嫌疑犯，这事在天国各界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现在整个国家都在街谈巷议这件事，听说玉帝还拍了桌子，要求尽快查明真相，依法处理。悟空叹息道：“金角这一着真的很阴*啊，等你知道了，他已经报给天廷了，开了新闻发布会了，让你根本来不及做工作来消除影响！唉，俺老孙真是*牛掉到深井里，有力使不出。”沙僧想了一下，这才问出了今天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的一个疑问：“金角不是太上老君的童子吗？他为什么这样对付我们？”悟空道：“俺的傻师弟啊，俺老孙和这老儿可是一对多年的老冤家了！当年闹天宫的时候，俺老孙偷吃了他许多宝贝仙丹，让他多年的心血都化为了乌有。后来，俺老孙和二郎真君恶斗的时候，这老儿用他的金钢琢偷砸了俺一跤，俺这才被二郎真君的哮天犬咬住，被天兵捉住了。后来，他又把俺老孙放进他的八卦炉里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差点要了俺老孙的命。后来，取经的路上，咱们又和他这两个奴才，还有他的青牛斗了两回，让这老儿两次都丢尽了老脸，以致冤仇越结越深。”沙僧有些慌了：“这次我犯到他们手里，那我不是倒大霉了？”悟空冷笑道：“没那么容易！师弟，你放心，俺老孙也不是吃素的。”四天后，整个天国关注的沙僧案最终有了结果，被定为嫖娼，而不是强奸案。一种流传较广的说法是，那个女太学生，拒绝了金角局长开出的重金和让她出面控告沙僧强奸的要求，当然，她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因为从事了与太学生身份不相符的活动而被太学院除名。后来，沙僧出狱后多次托人打探她的消息，却都一无所得。沙僧也为他那晚的冲动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被剥夺了取经后获得的“金身罗汉”称号和高僧资格，开除出了“西游精神宣讲团”，另外还被判处了三十天的苦役。三十天，对于身心处于煎熬中的沙僧来说，是漫长的，但也很快地过去了。那天早上，当他走出天国监狱农场的大门口时，他看到门外聚集了好多，他还在纳闷这些要采访哪个英模人物时，他们却“呼啦”一声围上来，把他围在中间，闪光灯不停地闪耀，各种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向他抛来。沙僧糊涂得简直傻了，即使他和师父师兄取经归来，受到英雄般的欢迎和接待时，他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处于这么多的包围之中。沙僧甚至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无辜的，或者是代人受过，要不怎么会有这么多关注和追捧他呢？他真是糊涂了。后面的事，更是令人困惑不已。他一直不知道，在他服苦役的这三十天里，他一直牢牢占据着天国各类报纸最热名字的第二名（第一名理所当然地永远属于英明的玉帝），在娱乐类报纸中，他以绝对优势排在第一位。在天国各大站上，关于他的页数以千万计；他的博客访问量简直是以超光速的速度飙升，早就超过了师父和两位师兄的访问量，达到了一千四百多万次。崇拜者也如雨后的春笋一样，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了成千上万个，他们自称“沙粉”，还建立了“沙僧之友联谊会”。滚滚财源也来了。出来不到五天，他就接待了六个公司的代表，他们有的要求他做形象大使，有的要求他做广告，有一家公司甚至邀请他做公司的荣誉董事长。他和他们签订了价值一千多万天元的合同。另据最新消息，据天国最权威的品牌评估公司福禄寿公司的评估，沙僧身价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两亿天元……对这件事，感到不解的不仅仅是沙僧一人，许多人都在思考这是为什么。天国形象策划界的权威，多年来一直研究崇拜心理学和明星成名规律的葛天师，就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位。他把沙僧的这些经历概括为“沙僧现象”。葛天师还注意到，近来“沙僧现象”又有了新的发展：那位作家娄金狗在博客中宣称，他在比丘国有一座三层别墅小楼，里面住了他的八位情人和她们为他生的六个孩子，他还称自己已经有了二十年的吸*史。另一位不知来自何处、姓甚名姓的大约四十多岁的母鹿精，自曝与一向在公众心目中口碑甚佳的老诗人太白金星有十五年的婚外性史，并公布了他们的性爱录像，还出了她自己的一个裸体写真集……对于这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自揭丑事”现象，葛天师搔掉了不少本来已经非常稀疏的白发，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据说，他已经向天国科学院提出了申请，准备把它作为他未来五年内着重研究的课题。2007，4，9-14